「真想見見第一個把鹽放進菜裡面的人啊。」
對方的感嘆令天城燐音抬起了頭,他哼了一聲笑著說。
「ニキ主動說想見誰真是難得啊?外遇?」
「這跟這個有什麼關係啊!況且我都不知道能見到誰,燐音君倒是找出這個人讓我外遇啊!」
椎名ニキ的發言一般人稱為自討苦吃。
強烈な日光に私の居る所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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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重拾君主事務、而偶像事業蒸蒸日上,如今長老們倒也不強求天城燐音與天城一彩返回故鄉定居,總歸在都市也能盡義務即可。
然而這是有條件的。
「至少請燐音大人一年回來一次。」Google Meet中長老的面容被前鏡頭所模糊,連皺紋都抹平了,看上去年輕不少。
「為什麼?說好的我在都市遠端會議就可以了呢?」天城燐音平靜地質問道:「何況不是除了出外景以外,幾乎每天都參與事務嗎?」
「但作為君主,適當的露面也是穩定民心的重要途徑之一。」
才怪。無論是哪個國家,在現代科技誕生前,絕大部分國民一生都無法得見君王吧。天城燐音思忖,但並未直截了當地開口反駁,而是追問:「民心哪裡不穩了?」
「只能在電視上見到君主令大家感到不安。」
怎麼聽都是現場胡謅的藉口。
似乎是見他不買帳,負責教授天城燐音君主之道的長老嘆了口氣。
「年輕人很想念燐音大人您。」
「……最開始這麼說不就好了嗎?我又不是鐵石心腸。」
「意思是答應了嗎?」長老趁勝追擊:「希望燐音大人在收穫祭時抽空回來一趟。」
「等一下我還沒確認──」「而且可以的話,也希望您能將ニキ大人帶回來。」
一句話使天城燐音確認行程安排的念頭拋至九霄雲外,他挑起了眉,難得在故鄉人們面前展露了原本的自己,「……ニキ?」
儘管本人對「妻子」這個詞始終抱有諸多不滿,但對故鄉的人而言,椎名ニキ確實就是天城燐音的妻子──這件事他倒是不敢讓對方知曉,偶爾提及都以伴侶一詞帶過。
「跟燐音君一起回故鄉?為什麼?」
椎名ニキ歪著頭,看上去並非不願意,只是單純地感到迷惑。
「因為ニキ是我最親愛的妻子……?」
「駁回!」
換作平日,天城燐音應該一邊說ニキ的膽子很大啊區區下僕都敢駁回了一邊處以鎖喉之刑,但此刻他只是說道:「長老的說法是村裡面的年輕人想我們了。」
「不能用視訊嗎?」椎名ニキ提出樸實的建議,末了卻又自行反駁道:「不過透過前鏡頭和真的身處在同一個場所感覺很不一樣呢!比起點了外賣在u●er eats留下好評,我也更希望客人能到餐廳吃飯,在現場親口說很好吃呢。」
「所以……?」
「假如回去的話不會讓我們做什麼奇怪的事情吧。」
「譬如什麼奇怪的事情?」說到底去年和自己回去一趟,椎名ニキ都和年輕人待在一起採山菜烹飪傳統料理,天城燐音印象中對方應該沒有遭遇任何刁難。
椎名ニキ想了想,「說得也是,畢竟燐音君的家人們不是瘋狂的粉絲,不會把CINNAMON的排班表拿去競拍……」
「剛好也當作放鬆?反正老闆那邊不是說讓ニキ先休息一陣子?」
海藍色的眼凝視著他,然後綻放出燦爛笑容:「那就這麼說定啦!」
/02
粉絲是把雙刃劍,將偶像推向顛峰、也可能使偶像一落千丈。
隨著Crazy: B聲勢水漲船高,四人的粉絲也同樣增加,而比起唯有在live、記者會才能見到本人的另外三人,椎名ニキ是其中最容易被一般粉絲所接觸到的,畢竟只要進入CINNAMON便能享有偶像本人的親自招呼以及手作菜──販售CINNAMON排班表的拍賣頁面是如此說明的。
其結果便是造成了店主與其他員工極大的困擾。
調閱監控畫面找出擅入內場偷拍的嫌犯後,CINNAMON報案並且休業兩日,始終照顧椎名ニキ的老闆委婉地說這陣子要請椎名暫時休息一下先不排班,其中含意不言而喻,無論椎名ニキ如何不甘,也只能乖乖遵從。
對方這份心思天城燐音自然清楚,總歸閒著也是閒著,恰逢長老們提出帶椎名ニキ一同回鄉的要求,便順勢詢問了──其實天城燐音並沒有對方必然答應的信心,畢竟自己的故鄉並不是什麼值得反覆前往的名勝景點,往好聽說是天然純樸,實際上就是令人乏味。
但椎名ニキ答應了,天城燐音無法不為之高興。
向副所長通知兩人將會休上兩星期的長假並將工作安排妥當後,便浩浩蕩蕩地返鄉。
回到故鄉時距離祭典尚餘一週,當兩人踏入村莊的門前時,早已等待多時的村民們立即簇擁而上──按理而言應該向歸來的君主行跪拜禮,但椎名ニキ堅持絕對不受他人五體投地之禮,本就不喜繁文縟節的天城燐音也就順水推舟地取消了此一習俗。
「ニキ大人!歡迎回來!」
儘管天城燐音並不在意村人對君主的敬畏,但他萬萬沒想到女眷們比起自己,竟是先向椎名ニキ打招呼。
「說是回來嗎……大家好久不見!」椎名ニキ遲疑一瞬,緊接著作為偶像慣性地展露燦爛笑容回應眾人的熱情,「最近都過得好嗎?」
「我們都是niki’s kitchen的忠實觀眾喔!」年輕的女眷們欣喜地握著椎名ニキ的手說道,「多虧每週收看ニキ大人的節目,村莊的料理已經大幅改善了,長老們嘴上不說,也很期待ニキ大人的新食譜呢。」
這是哪裡的粉絲見面會嗎?
女眷們七嘴八舌地說著,不擅長處理大量情報的椎名ニキ顯然一時也有些錯亂,不知該將女眷們視作親戚或者粉絲,最後對方拿出了介於兩者間的態度回應:「真的嗎?燐音君的家人喜歡吃我也很開心喔!」
天城燐音看著女眷們說著有東西想給他看並簇擁著椎名ニキ前往廚房,他好奇地和長老們說自己待會就前往會議廳──總之先跟上滿足好奇心再說。
一踏入廚房,分明一年前才回來過的場所已截然不同。
現代化的各式廚具包含平底鍋、砧板、火爐等──由於使用瓦斯必須下山採買較為不便,使用的是鐵管式的爐具,椎名ニキ驚訝地拿起一旁晾著的菜刀,「這是我代言的那個牌子!」
為首的年長女眷挺起胸膛,得意地說道:「我們購買的名義是給ニキ大人的代言增加業績!」
「假如需要的話跟燐音君說一聲就好了嘛,反正廠商給了我不少。」椎名ニキ如此客套地說著,但任誰都看得出對方此刻心情大好,笑容無論如何也藏不住,「啊、我下個月還會有個土鍋的代言,到時候也寄回來一個!燐音君聽見了嗎!」
「ニキ自己想寄的話就寄啊,區區一個ニキ還想指揮我做事嗎!」
天城燐音一面說道,心想著這傢伙未免也太得意忘形了。
「欸?可是大家肯定更想看到燐音君寄東西回來啊?」椎名ニキ歪著頭說道,口吻中並沒有任何調侃成分,看上去是真心如此認為,此舉引得其餘女眷不停頷首贊同。
天城燐音有些彆扭,他伸出手狠狠扯了對方的臉頰,「吵──死──了──」
「啊、燐音君不要每次害羞了就這樣!」
順勢將椎名ニキ拉到懷裡以拳頭轉著對方的太陽穴時,聽見一旁年輕的女孩子對年長的女眷低聲解釋道:「婆婆您看,這就是一彩大人之前配音的那部電影提過的『傲嬌』。」
「就是會刻意欺負丈夫或妻子的意思嗎?」
「雖然大致上沒錯但不太一樣呢……」
聽力過於敏銳的天城燐音不禁在心中埋怨天城一彩沒事接什麼動畫電影的配音通告。
/03
儘管椎名ニキ看上去極度隨遇而安,彷彿只要有食物供給就能活在世界上任何角落,但仍舊是不折不扣的都市人,天城燐音並不確定從小便被現代科技所環繞的對方是否真能忍受自己故鄉的傳統生活──尤其還不是短暫幾日的農村體驗營,由於路途遙遠加之一年只回去一次,和長老們討價還價的結果便是在故鄉待滿整整十日才返回都市。
「應該說是打擾大家十天吧。」椎名ニキ發表感言。
「這是我家,什麼打擾。」天城燐音挑起眉。
平日負責家事的對方倒是分析得頭頭是道:「燐音君你看嘛,就好比每次都站在簾子外的仕女,要是我們不回來,她肯定就不用照三餐來和燐音君請安,也不用大老遠端餐食過來,可以待在家裡和家人在一起,而且燐音君不回來的話這間房子一個星期打掃一次也無所謂,現在不是每天趁著燐音君去開會的時候清潔嗎?燐音君要抱持感謝的心啊!」
「區區ニキ居然有那麼多大道理能說。」
「啊!燐音君無法反駁了!好好想想要怎麼感謝為了燐音君回來忙前忙後的大家啊,離開前留張滿懷心意的小卡片!」
「你把這裡當溫泉旅館還要填回饋問卷啊?何況又不是……」
「禁句出現了!」椎名ニキ插著腰鼓起雙頰,認真指責道:「就算不是真心也不准說『又不是我想要回來的』,那很傷大家的心啊。而且燐音君事後也會後悔的!」
明明是個笨蛋卻總在奇怪的地方非常理解自己。
天城燐音嘆了口氣,而後伸出手揉了揉對方的頭:「我知道啦,不用操心這種事,ニキ就好好和大家一起研究新菜色就行了。」
「嘿嘿、」椎名ニキ綻開笑容:「祭典當天會推出全新料理喔,敬請期待。」
回到故鄉後和椎名ニキ單獨相處的時間反而減少了。
儘管暫時放下偶像工作,身上負擔依舊繁重,巡視森林、盤點作物與收益、確保資源過冬──過往與外界無甚交流,只需作物足夠自給即可,然而如今由於天城燐音與天城一彩作為偶像大放異彩,故鄉也逐漸被外人熟知,因此村內的作物也以有機作物的形式販售外界──以及回到故鄉的重頭戲,收穫祭。
所謂收穫祭,不論民族國家都是在穀物豐收的秋季,天城燐音的故鄉也是如此,感謝祖先與上蒼帶來的一年豐足與飽食,並祈願得以度過寒嚴的冬日。
「……乾脆開放觀光客參與算了。」一心想增加村內收入的天城燐音低聲說道,然而好不容易逐漸開放與外界交流,現在提出讓大量外人進入未免操之過急,肯定會招就長老們反彈。
「燐音大人說了什麼嗎?」
長老雖然沒聽見,但顯然敏銳地察覺了不對,天城燐音趕緊轉移話題:「說手製果醬和果乾的銷量意外地很不錯啊,果然大家看到hand made就會暈頭轉向?如果能解決長途冷藏的運費的話,也可以販售糰子了。」
「也要感謝ニキ大人的協助,雖然……但ニキ大人無疑是協助推銷的功臣。」
總覺得雖然後頭那個停頓不是什麼好話,難道是要說椎名ニキ看上去很笨卻意外很擅長鼓動人心消費嗎?
「對了,女孩子們之前說買了ニキ代言的廚具,那傢伙倒也沒有需要沖銷量到這個份上,下次有需要直接跟我們說就好了。」頓了頓,他想起其他的事:「這麼說來,難道你們也買了我和一彩的代言嗎?」
長老以困惑的目光看他,「這不是當然的嗎?燐音大人代言的威士忌大家都喝了,沒有我們自己釀的酒好喝,甚至覺得等燐音大人代言結束,我們應該對外販售自己品牌的酒才是。」
比起販酒需要更多牌照這點,天城燐音首先注意的焦點是:「難道髮膠也買了嗎!」
「都是燐音大人的代言怎麼可能厚此薄彼,雖然大家用不上,可是年輕人搜尋了發現是很大的品牌,那當然是得支持燐音大人才行。」
「……難怪會議廳改用一彩代言的暖爐桌了。」
「過去都是烤火,也有火災的風險,使用暖爐桌的話就安全很多──唯一的問題是年輕人會經常偷跑進會議廳在暖爐桌下午睡。」
「暖爐桌午睡的話會感冒……算了、」一面說著在都市生活的經驗談,天城燐音叮囑道:「之後我可能會有個航空公司代言,絕對不要花任何一塊錢買這輩子都用不到的機票!」
「我明白了,既然燐音大人這麼說的話。」
「真的明白嗎?」如今長老在他眼中已毫無信用可言。
「我們不會違背燐音大人的命令的。」
更不可信了。
但自己代言的是國外航線,倘若沒有護照的話也不能買機票吧。他有些慶幸。
節儉樸實地生存至今的眾人做到這個份上令天城燐音一方面感激,另一方面又有些羞赧,換作平日他肯定要開口調侃「燐音大人真是被愛著的啊」,但面對肯定會認真回答「這是自然」的長老,天城燐音便無法輕率地以玩笑帶過。
幸好椎名ニキ人在廚房,他可不想被對方看見自己通紅的雙頰。
/04
「聽我說啊燐音君!」
隨同村民前往後山狩獵了整日,天城燐音風塵僕僕回到房中見到的是滿臉發現新大陸般驚奇的椎名ニキ,即便疲憊已極,但看對方如此興奮的模樣,天城燐音決定將洗澡的計畫稍稍往後推。
「怎麼了?被告白了?」
「為什麼會這樣想,不是啦!是這裡的大家居然會用鹽巴啊!」
儘管料想能讓這人有如此激烈反應,必然與食物相關,但他原以為該是祭典的準備有所進展,萬萬沒想到椎名ニキ出口的單詞竟是在天城燐音看來毫不起眼的白色粉末,「……啊?」
椎名ニキ忽略了他明顯的困惑,自顧自說道:「上次來的時候大家跟我說有和都市交易醬油、味噌之類的調味料,還以為鹽巴也是都市買來的,沒想到大家從很多世代之前就開始使用鹽巴為料理調味了!」
戀人雙眼發光地說個不停,但不知該作何反應的天城燐音只能簡短地表示:「……是嗎?」
「燐音君當然不知道了,畢竟燐音君來我家之前根本不知道鹽巴長什麼樣子。」
一語道破真相。
「燐音君也沒吃過不加鹽巴的料理吧?」
「……那ニキ煮給我?」
「不要!身為料理人的自尊我無法接受呈上半成品──不對!刻意不加鹽巴的料理是對食材的羞辱!也是對料理人這個身分的踐踏!」
雖然覺得不過只是沒在菜中放鹽罷了不至於嚴重至斯,但天城燐音還是說道:「說到底我們這邊靠海,從以前就開始使用鹽巴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吧?」
「可是那也要先有人無聊到把海水晾乾、曬出鹽巴、再加到料理之中啊?」
「ニキ的意思是我的祖先們都是笨蛋,怎麼可能會想到這些嗎?」
「才不是呢,燐音君不要有被害妄想症,我只是覺得很神奇而已。」
「神奇?」
椎名ニキ認真地點點頭,說道:「因為全世界不管是哪個角落的人都懂得使用鹽巴啊,不覺得很神奇嗎?無論是東方西方哪裡的文化或者哪裡的食物,總會有人把海水曬乾、總會有一個人把首次鹽巴加進料理中,然後發現這樣可以使料理變得非常美味──明明是那麼不起眼、實際本身也不好吃的東西,怎麼會想到能夠提味的,這不是很了不起的一件事嗎!」
「ニキ是想說料理界的伯樂嗎?」
「啊、就是這個詞。」中卒生椎名ニキ恍然大悟,接著笑嘻嘻地說道:「所以燐音君明白這是多神奇的一件事了嗎?伯樂散布在全世界各個角落呢。」
/05
祭禮所使用的儀杖整齊羅列,而前端米白的穗子於秋風中飄揚,天城燐音也曾在都市中的神社祭典中見過如此景象,只是神道教所使用的似乎是紙或布,故鄉則是取柳樹及車水木手工編織而成,輕巧俐落,只消微風便得以吹拂──曠日費時的背後是贈予神及先祖的虔誠之心。
「下雪了。」當祭典正式開始時,身旁椎名ニキ低聲說道。
即便名義上仍算做秋日,但由於故鄉位於北方,早於都市便迎來低溫,因此在「秋收」時見到雪花也司空見慣。
宛如晝夢的碎片,純白結晶緩緩飄落隨風翩飛。
分明是寒冷枯燼的景致,卻令祭典的人們更加熱忱,樂音奏響,歌聲嘹亮高放,彷彿得以將感謝與緬懷傳達至灰濛蒼穹的另一端,贈與身處白雪盡頭的某人──故鄉的人們天生便擁有都市人所無法企及的優美歌喉,細膩婉轉的情歌也好、氣勢雄壯的戰歌也好、此刻悠遠歡愉的神謠唱誦也好,倘若佇立舞台上,必然得以深深打動觀眾。
「燐音君來吃吧!這是多的部分。」
木製的盤子突然進入視界中,天城燐音定睛一看,不知何時祭典的長桌上已放置了滿滿的料理,過往族人在祭祀時有一定的制式習慣,因此祭典時呈上的總是相同的食物,然而此刻長桌上放置的則是看上去相仿卻有些許不同的供品。
他拿起雪白的團子,中心隱隱得見茶色的內餡,「這是ニキ的改良版嗎?」
「是啊,以前都是放南瓜之類的內餡吧?和大家討論了,把栗子和鹿肉一起拿去炒,做成鹹的團子後味道意外得很不錯呢!啊還有、正中央那盤熊肉也做過改良了,因為以前都只使用臉頰肉和一些內臟,導致分量很少不夠吃,所以試著把其他部位也燉得比較嫩,煮得多一點大家都能吃到了!不過還要在雪中放一陣子,等等涼掉會不會不好吃啊……」
還是老樣子談到料理便滔滔不絕。天城燐音思索道,一面將團子塞入口中。
僅僅一小口便感到粟、栗與鹿肉的香氣縈繞唇齒,毫無疑問是他有生以來在祭典上嘗過最美味的料理──但既然長桌上仍有如此多椎名ニキ所改良的供品,想必自己立刻便要更新「有生以來最好吃」了。
「舞蹈好像有點不一樣了?」
天城燐音一面看著環繞篝火的舞者們,一面悄悄地詢問臨座的長老。
縱然由於身分緣故,過往祭典他從不曾與眾人一同共舞,但看了十多年的舞蹈自是熟稔於心,此刻人們所跳得與其說是過去祝禮的祭祀之舞,看上去融合了一些──
「雖然曲子和節奏沒變,但是加上了Alkaloid和Crazy:B的動作在裡頭。」
果然,似乎看見了十分熟悉的改編的直覺是正確的。
「……這樣的改編沒問題嗎?難道不是對祖先與神明們的不敬?」事實上比起不敬,他倒是十分訝異向來以守護傳統為傲的長老們居然通過了改編的提案。
「起先確實有些猶豫的。」長老坦率地回答,正當天城燐音想著竟只是「有些」而已,便聽教育自己長大的對方繼續說道:「但大家說燐音大人和一彩大人同樣是神的血脈──既然如此,便沒有不答應的理由了。」
未免太強詞奪理了。即便想這麼說,但長老們肯定是認真的,至於年輕人們,或許是半認真半找藉口吧。
他兀自思索,便聽長老說道:「我還以為燐音大人會是最為這樣的改變而高興的人,畢竟您始終希望能和都市的文化交流不是嗎?」
「雖然是這樣沒錯……」
「何況我們並不打算拋棄自己的文化,燐音大人無須擔憂……正如ニキ大人為我們創新了祭典的供品,但食材依舊是過去所使用的,只是做法變了而已──根源並沒有差異。」
也不知椎名ニキ是否真有考慮過那麼嚴肅的事情。
天城燐音抬起頭,起舞的人們儘管參考了Alkaloid和Crazy:B的編舞,但基本的舞步仍舊是傳統的跳法。
雪花翩落,但並不減人們熱情,白色的碎片落到篝火旁,被溫暖的赤焰所吞噬。
兒時總是肅穆沉重緬懷先祖的祭典,不知何時竟慢慢改變了。
天城燐音注視圍繞篝火歌舞的人們思索。
記憶中的祭典即便同樣升起火堆,但並不是作為慶典的一環,只是純粹作為取暖所用,圍繞著篝火跳舞似乎是參考了天城一彩所出演的校園電視劇中的文化祭橋段。
雖然改變了傳統,但想必無論遙遠天空上的神明也好祖靈也好,得以見到眾人的燦爛笑顏的話肯定不會介懷吧。
那必然便是自己作為君主的使命。
/06
夜晚咀嚼了祭典最後的餘燼,但篝火依舊於天城燐音的夢中燃燒──溫暖過於真實了,彷彿真的懷揣著火爐的他猛然醒轉,便見理應睡在身旁的椎名ニキ正趴在他的身上,低垂的臉被散開的灰髮掩蓋,看不清神情。
「ニキ……?」天城燐音於黑暗中伸出手,摸到了柔軟的耳廓,有些冰冷,他忍不住多摸了幾下,「做惡夢嗎?」
「燐音君……」
呼喚自己的嗓音帶著沉重的吐息聲,天城燐音立時清醒了,他趕緊坐起,捧起對方的臉確認:「身體不舒服嗎?」
椎名ニキ猛地甩了甩頭,「不是。」
即便在黑暗中,夜視能力極強的天城燐音依舊得以看出對方雙頰潮紅,彷彿醉酒一般──但他清楚在祭典上椎名ニキ可是滴酒未沾。
「怎麼了?難道睡不著想撒嬌嗎?」他調侃道,一邊撫上對方的額頭確認體溫,有些燙,但似乎並未發燒,天城燐音心底浮現了另一個可能性,「還是……」
然而吞吞吐吐的他尚未將自己的猜測出口,仍舊整個人壓在他身上的椎名ニキ已主動扯下了衣襟,露出其下小麥色的肌膚,海藍色的眼在黑暗中難以視清,「燐音君,我想做。」
過於直白的言行令天城燐音啞然半晌,「這就是所謂的夜襲嗎?ニキ好大膽啊。」
似乎見他仍打算以玩笑帶過,椎名ニキ逕自湊上前試圖扯開他的衣襟,天城燐音沒想到對方直接來硬的,趕緊抓住那雙不安分的手,「等等等等,這裡ニキ應該要吐槽才對吧!」
「可是就是夜襲沒錯啊。」椎名ニキ一面掙扎一面說道:「說到底我們都多久沒做了?為了回來燐音君的故鄉,提前把加班處理工作根本沒有做的機會啊!上次做都快一個月前了、唔!燐音君咿咿唔唔、」
遭他強制摀嘴禁音的對方仍舊試圖口齒不清地抗議,天城燐音自然清楚彼此已然許久未曾親熱,他壓低嗓音說道:「我也不是不想,但這裡不行。」
「唔唔──」
聽上去是在說「為什麼」,天城燐音解釋道:「笨蛋ニキ好像到現在都沒發現,但我們房間半夜外面一直都有侍衛看守的,所以不要嚷嚷什麼要做要做,被聽到了怎麼辦啊,笨蛋。」
椎名ニキ點了點頭,見對方似乎明白狀況了,他放開手,便聽見來自都市人強烈的質疑:「都什麼年代了為什麼需要侍衛啊!難道有人會半夜衝進來暗殺燐音君篡奪王位?像是高杉那樣?」
「被暗殺的是坂本龍馬好嗎!」慣性吐槽根本沒在上課的中卒生後,天城燐音解釋道:「不是那麼戲劇性的理由,純粹只是現在還沒完全入冬,山上會有冬眠前儲存脂肪的熊下來覓食,所以需要有人守夜而已。」
「一直到早上?」
「一直到早上。」
椎名ニキ陷入沉默,天城燐音見對方總算明白事情原委鬆了口氣,正準備站起身打算將房間弄暖和點時,椎名ニキ拉住了他的手。
已然完全習慣黑暗的視線清楚看見了對方閃閃發亮的雙眼。
「那只要不發出聲音就能做了對吧?」
才不是這個意思。
天城燐音打算辯解,畢竟擁有侍衛資格的都是強大的武者,或許不如自己,但五感依舊相當敏銳。
然而椎名ニキ不容他多說一句話,平日只在乎食物的男人此刻展現出驚人的行動力,扯下了寬鬆的睡褲,將天城燐音的分身含入口中。
「ニキ──!」
「噓……燐音君不要發出聲音,會被聽見的。」椎名ニキ萬分嚴肅,然而口齒不清昭示著此刻究竟在做什麼不可被外人知悉的事情。
「ニキ最沒資格說這種話!」他幾乎想直接往對方腦袋敲下去,然而椎名ニキ此刻掌握著自己的重要部位,天城燐音不敢輕舉妄動。
並不知道僥倖從暴力行為中逃過一劫的椎名ニキ自股間抬起眼,「……燐音君明明這麼說,但是小燐音很有精神啊,已經又硬又大了喔?」
「……如果有人被喜歡的人含著還不硬,那他可能需要去見醫生。」
如此回答似乎令對方很開心,椎名ニキ嘿嘿地得意笑了兩聲,又專心去取悅天城燐音,平日用以品嘗美味料理的舌尖舔舐著柱體,弄得上下滿是淋淋水光,椎名ニキ顯然急著進入正題,不似平常那樣花費大量時間吸吮,舌尖專心地刺激最敏感的鈴口,想盡辦法令天城燐音盡快勃起。
「差不多了……」
眼看著椎名ニキ就要直接坐下,天城燐音趕緊拉住對方,「哪裡差不多了,都還沒擴張吧?」
「剛剛燐音君睡死的時候我已經擴張過了。」椎名ニキ出示潤滑劑作為證物。
「……為什麼不叫我起床啊。」
椎名ニキ噘起嘴,也不知是不滿自己全無所覺,或者是不滿即使天城燐音在身旁也只能獨自發洩,「原本想說自己解決就好了。」
難道是自慰已不足以紓解慾望,才會強行將自己喊醒嗎?他有些遺憾竟然未能親眼看見對方自瀆的畫面,單是想像椎名ニキ一面撫弄著下身一面努力壓抑喘息、或許無意呼喚了自己的畫面,天城燐音便感覺下身更難耐了。
「告訴我ニキ怎麼做的?」他不懷好意地笑道:「自己把手指伸進去了嗎?」
「燐音君不要明知故問……」
「好好不問了,燐音君來檢查ニキきゅん有沒有好好擴張喔。」天城燐音口吻輕佻,但仍舊不忘將嗓音壓低到只有彼此才聽得清──倘若讓門外侍衛聽去,君主顏面可說是蕩然掃地──他示意椎名ニキ趴在自己身上,然而頭腳方向相反,如此對方繼續為自己口交,而椎名ニキ的大腿根則呈現在面前。
「這個姿勢好丟臉……」「噓!」
輕而易舉地被他轉移了注意力,椎名ニキ趕緊摀住嘴以免護衛察覺動靜,這倒使天城燐音有機可乘,他在指尖蘸了些潤滑液,輕輕揉著穴口的皺褶,椎名ニキ抖了抖,前方傳來一聲努力壓抑喘息的「就說我已經擴張過了」。
「所以燐音君正在檢查啊。」天城燐音輕笑著回應,他試探將兩指探入穴內,而後便輕易地納入了──看來椎名ニキ倒是有耐著性子好好擴張──試圖蜷曲指尖後換來了身前那人抓住了自己下身的抗議。
「痛、」「燐音君別玩了!」
「ニキ下手輕一點,小燐音壞了就沒有後半生幸福了。」
「才不會壞呢……」
椎名ニキ嘟嘟噥噥,再次將分身納入口中,即便看不見對方的表情,但肯定是閉上了雙眼,彷彿對待得之不易的珍饈一般極盡努力地舔舐與品嘗,既然對方都如此努力侍奉自己了,天城燐音決定予以報答。
他湊近後穴,伸出舌尖舔過才被玩弄過皺褶,那處如實地反映了此刻身體主人的狀況,舌尖一旦經過因興奮而滾燙的皺褶便顫抖不已,然而卻竭盡所能地邀請天城燐音前往深處,他順應了這具情色的身體的邀請,舌尖嘗試探入穴中,然而前方椎名ニキ立時發出短促的尖叫,天城燐音連忙發出「噓──」的一聲,而對方無所適從地焦急說道:「可、可是燐音君……」
「嗯?我怎麼樣?」一面裝作毫無所覺的模樣,他一面繼續以舌尖愛撫著穴口周遭,甚至不清不重地咬了臂瓣一口,獲得了「咿」的慘叫聲。
「喂ニキ、」
正想提醒對方未免動靜態大,便聽見門外傳來焦急的嗓音:「燐音大人、ニキ大人發生什麼事了嗎?」
椎名ニキ瞬間全身僵硬,天城燐音慶幸對方戍守職務並未踏入內室,並壓低嗓音平靜地說道:「沒事,這裡比都市冷,ニキ睡到一半腳抽筋了。」
「原來如此。」
聽上去對方放下心繼續履行職務,坐在天城燐音身上的椎名ニキ旋過身,海水色的眼滿是焦慮地看著他。
「會怕的話就到此為止?」
提議被對方搖著頭否定了:「都一個月了!一秒也忍不下去了。」
椎名ニキ宣告情事繼續,以指尖撫弄著他因適才突發狀況而有些頹勢的下身,而後緩緩撐起了身,將天城燐音的分身像是吸吮一般抵在穴口,天城燐音能感受到後穴皺褶彷彿邀請一般開闔,刺激著自己前端的馬眼──然而遠遠不夠,都到這個地步了,會有誰不想要佔有所愛之人的一切。
天城燐音伸出手,倏然將椎名ニキ緊緊抱在懷裡,並且在對方驚叫出聲前搶先一步堵住雙唇,他就著椎名ニキ整個人被塞在懷裡、彷彿父母摟抱孩子的姿勢,跨間向上一頂,撐開了柔軟的內壁長驅直入,感受到被自己封住唇瓣的椎名ニキ發出胡亂喉音的瞬間,他總算成功與對方繫為一體。
換作平日,天城燐音會取得椎名ニキ同意後才開始動作,但眼下放開對方的唇瓣恐怕要將不可告人的嗓音外洩,於是他和緩地撫摸著對方的背脊,由突起的脊骨一節一節向下,摸得椎名ニキ顫抖不止,而終於來到兩人結合的場所時,天城燐音的指尖繞著那處畫著圓,每一下都令懷中的對方顫慄。
也不知是否真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椎名ニキ忽地咬了他的嘴唇,力道不重,卻足以令天城燐音鬆開封口的吻,椎名ニキ滿臉怨懟地以拳頭敲著他的胸膛,低聲說道:「快點。」
天城燐音舔了舔唇瓣被咬──或許該說是被啄了更貼切──的地方,將臉擱在懷中的椎名ニキ肩膀上,就著對方的耳畔低聲笑道:「區區一個ニキ還敢咬我。」
語畢,不給對方任何反應的時間,天城燐音開始了下身的律動。
椎名ニキ向來隨波逐流,做愛時也不例外,只要能滿足慾望無論天城燐音怎麼來都無所謂──當然,這是建築在天城燐音在床上極其溫柔的前提下。
被勒令了不許呻吟出聲的椎名ニキ似乎較平日倍加敏感,兩人對坐著的姿勢使天城燐音進得更深,而他懷中的椎名ニキ咬著下唇,蹙著眉緊閉雙眼承受一波波的快感,為每一次的抽插而顫慄,有幾次似乎差點喊出聲了,但萬幸只是一些被融化口中的破碎喘息。
再這麼下去即使能做完對方的唇也得受傷殆盡。天城燐音可不願椎名ニキ最重要的進食器官慘遭厄運,他伸出手撫弄著椎名ニキ的唇,對方滿臉困惑地睜開眼看他,迷離的目光中還帶著生理淚水的濕潤──天城燐音幾乎無法壓抑不顧一切亂來的衝動。
他咬了咬牙,輕聲說:「嘴唇會被咬破的,笨蛋ニキ。」
隨著椎名ニキ詫異地「咦」了一聲,緊閉多時的唇瓣便開啟了,天城燐音趁虛而入,將食指與中指探入對方口中夾住了柔軟的舌,椎名ニキ發出掙扎的嗚嗚聲,於是他放開對方,但依舊堵在口中,「想喊出聲的話就咬我。」
椎名ニキ的嘴被塞得滿滿的,一臉埋怨地看著他,嗚嗚地抗議著什麼,像是在說怎麼可能咬傷燐音君的手啊──天城燐音不理會對方,空著的那手摟著椎名ニキ的腰際緩緩律動,對坐的姿勢並不容易動作,椎名ニキ似乎察覺了這點,自動自發地將雙手扶在他的肩上並且上下擺弄腰際。
就像以自身愛撫著天城燐音的性器般,在椎名ニキ的動作下,儘管天城燐音未曾出力,也能輕易地抽出頂入,內壁熱烈地迎接他、又依依不捨地告別,來回往復。
天城燐音湊到對方耳畔低聲調笑:「既然ニキ都將燐音大人當成按摩棒了,就多頂一下喜歡的地方吧?」
「嗚嗚、」一句話立時令椎名ニキ原先便因情慾而泛紅的肌膚更加滾燙,他調整角度,確保對方每一回坐下都能頂到敏感帶──果不其然,對方的反應越發激烈,若非被天城燐音封了口,以椎名ニキ平日的習性早該毫不顧忌地大聲呻吟──天城燐音倒有些懷念對方平時因歡愉時而發出的各種羞恥內容。
專注於主動以後穴交媾的動作,椎名ニキ再度閉上了眼,而津液自手指無法填滿的嘴角溢出,而下身早已滲出濁液,看上去淫靡無比。
天城燐音欣賞著絕景,無法克制下身又脹大了一圈。
「雖然ニキ這麼主動讓燐音君很開心,不過還是不夠。」他以氣音說道。
「嗯嗯?」椎名ニキ還沒來得以鼻音表達疑問,桎梏嗓音的手指便被猛然抽出,隨後而至的是天城燐音再度堵上的唇。
一面變換著各個角度接吻,天城燐音就著連結的姿勢將對方抱在懷裡,雙雙倒在床榻上,變成椎名ニキ被迫趴在他的身上,被動地承受下身的衝擊,巨大的性器一次次撐開皺褶,挺入內壁,天城燐音找準了角度,每一回都頂在最敏感的那點上,椎名ニキ不斷發抖,蜷曲地縮在天城燐音的懷裡,應有放蕩的呻吟全被消抹於深吻之中,直到攀上高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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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城燐音從侍女手中接過盛裝木盤上的早餐,返回內室時見到恰好醒轉的椎名ニキ,對方赤裸著上半身,彷彿整個人只殘留本能一般怔怔地瞧著他,最後緩緩說道:「……好餓。」
禁慾超過一個月的結果是昨夜整整做了三次,最後被椎名ニキ感染、一同沉溺性愛中的天城燐音都不確定是否有好好壓抑著聲音不被發現──倘若真被聽去的話他一輩子都不想再踏入故鄉一步了。
儘管昨夜事後已吃過應急的儲備糧,但椎名ニキ此刻仍舊是整個人癱在床鋪上,顯然連一根手指也動不了,天城燐音夾起熱騰騰的鹿肉湊到對方唇邊,「張嘴。」
不用他提醒,椎名ニキ立刻將熱量吞下肚,甚至得寸進尺地再度張開嘴:「啊──」
「都有力氣『啊』了自己吃啊,區區一個ニキ還要燐音大人服侍嗎?」儘管這麼說著,但天城燐音並未停下餵食的動作。
「好好吃,太幸福了──鹿肉燉了很久吧,好軟好嫩,等一下去問問大家這個醬汁怎麼煮的,又鹹又香又不會膩。」
見對方不停誇讚著,他也好奇地嘗了一口,是此地搭配特有的幾種山菜一同燉煮的料理,細細咀嚼著便嚐到了多種層次的風味,前幾日椎名ニキ提過想移植一些到公寓的陽台,被天城燐音無情地提醒肯定養不活後才作罷,「……和以前是一樣的味道。」
「是燐音君的家鄉味呢。」椎名ニキ笑道:「真好啊,是別的地方都沒有的味道。」
「不過,ニキ的話能重現吧。」天城燐音平靜地說。
「也要有足夠的材料啊,燐音君前幾天不也說野菜在都市養不活的嗎?如果不是現摘的新鮮蔬菜就沒有這樣的風味了!」一面說著,椎名ニキ又就著他的手往嘴裡塞了好幾口,像是在分析內容物一般口齒不清地說:「唔嗯、調味料有蔥、蒜……這是什麼,吃起來像洋蔥但長得一點都不像,等等去問問大家……醬汁好像還調了其他的味道,只能確定有用鹽……」
陷入料理研究中的椎名ニキ絲毫不介意上身未著寸縷,只有下半身有被褥覆蓋,天城燐音坐在對方身旁,不帶情慾意味地凝視著光裸的背脊沐浴在燦爛的晨光中,他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椎名ニキ灰色的腦袋。
「燐音君?」
「剛剛聽你說這道菜有用鹽,想起前幾天討論鹽巴那件事。」
「嘿嘿、所以燐音君也明白我的意思了嗎?歷史上各個角落都有人理解鹽的價值,然後加到料理裡面,讓料理成為美食的喔!」
「或許是世界上每個角落都有人誤打誤撞放進去?」
「聽起來也太命中注定了,是美食的宿命?」
「那是什麼啊?連續劇標題?」
椎名ニキ不知為何一副得意的模樣,「也或者是歷史上兢兢業業研究料理的人們,嘗試了很多很多東西,終於知道這個看起來不起眼的粉末可以提鮮。」
「這個倒是能想像,幾千年來也有很多和ニキ一樣埋頭在料理的傢伙吧。」
「……不過明明是了不起的發現,歷史上卻從來沒有留下第一個把鹽放進料理的人的名字呢。」
彷彿真的十分感到惋惜似的,椎名ニキ垂著眉如此說道。
「反正鹽會記得那個人吧。」
天城燐音輕聲說道,沒聽清的對方眨了眨眼,問道:「燐音君說什麼?」
他輕輕戳了椎名ニキ的額頭,「我是說我能理解鹽的心情。」
「什麼?被吃掉的心情嗎?」
戳額頭的手指在那處施力轉了轉,「我正在說浪漫的事情啊ニキ你這傢伙──」
椎名ニキ試圖爬起身,卻因額頭上依舊抵著的指尖而嘗試未果,「什麼什麼那我更想知道了,理解食物的心情是所有料理人的夢想……哇燐音君這樣我動不了了!」
耀眼的朝陽透窗而入撒在各個角落,使整間屋子染上了炫目明亮的光塵。
燦爛的故鄉,以及在自己身邊的椎名ニキ。
天城燐音感到無比滿足。
「才不告訴笨蛋ニキ呢──自己去想吧!」
數年前,曾有那麼一名少年向自己無邪地笑道。
「大哥哥長得又好看,唱歌好聽也會跳舞,肯定能成為偶像的──我會幫忙大哥哥成為偶像的。」
自誕生伊始,他初次遇見理解了自己夢想價值的人。
後記
標題來自《阿依努神謠集》(アイヌ神謡集),原文「強烈な日光に私の居る所も」,翻譯是我(?)文中提到的料理以及祭祀,原型均出自於阿依努傳統加上一點本人修改
其實只是想寫燐尼在故鄉亂搞(……)之前寫燐音大人時沒能加上這段劇情一直很懊惱,終於找機會彌補了
由於自己算是經常下廚的人,所以總是覺得第一個把鹽放進料理的人好了不起啊,不知有沒有人有相同的共鳴
BGM是星野源的《Family Song》
感謝看到這裡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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