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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所播打的門號目前無人接聽──」

  疏散遊客後的公園樹林空無一人,機械的電子音一再重複,雨宮蓮咬著牙切斷了通話,一旁環著手的明智吾郎說道:「或許只是和貓玩得沒注意手機鈴聲而已。」

  「……但願如此。」

  「就算往最壞的方向思考,依照前面幾次案件的行動模式,曉君暫時還不會有事,警方已經準備包圍公園了,我們還有時間把他找出來。」儘管對方以實事求是的口吻說道,但他知道這語氣是為了令自己放心而刻意為之,「警方由我這邊聯絡,請雨宮先生回憶最後一次看見曉君是什麼時候,和這段時間他能跑的大概範圍。」

  縱使同樣希望不過是杞人憂天,曉和摩爾加納只是玩得忘了時間,接著就會從樹叢鑽出來向自己賠罪──但雨宮蓮怎樣都無法寬心。

  說到底,遼闊的城市公園占地十多萬平方公尺,哪怕不牽扯重大案件疑犯,單是普通兒童走失便足以令家長驚恐。

  也正因為公園幅員廣闊難以包夾,那位兇犯才能順利逃離警方的追捕吧。

  身上背負了至少四條人命的兇手會做出什麼事,雨宮蓮不敢想像。

 

  儘管已經請工作人員進行全區公告,不停放送家長正在尋找和曉相同外型的男孩,基本是寄望於摩爾加納聽見廣播提醒曉的可能性,然而雨宮蓮無法只在工作人員區域等待,選擇與明智吾郎一同行動──於此對方起先是反對的,畢竟如今已開始疏散公園內的一般遊客,同樣身為普通民眾的雨宮蓮也應該離開隨時有可能發生雙方械鬥的場所。

  「總之只能一步步尋找。」

  明智吾郎在公園地圖上根據雨宮蓮提供的最後目擊時間畫出了七歲孩子腳程所能抵達的大略範疇,並且讓幾名刑警也分頭前往搜尋。

  深秋中燦金的銀杏與火紅的楓葉隨著微風飄盪,然而十萬火急之下雨宮蓮根本無暇欣賞,他只能加快腳步跟在明智吾郎身後──對方是刻意走在他前方的,察覺了這一點的雨宮蓮忍不住開口問道。

  「有點好奇一件事……難道明智也有配槍嗎?」

  似乎疑惑在這個場合提出了和案件無關的問題,明智吾郎詫異地回答:「我不是刑警,當然是無法申請的。」

  雖然這麼說,十年前依舊從其他管道獲得了真槍實彈。

  「從穿著來看,底下是沒有防彈衣的嗎?」

  「就目前幾次對峙的經驗來看,犯人應該沒有持槍。」看來防彈衣和手槍相同,不會輕易提供給警方以外的人,哪怕是正式合作的協助者。

  「我說得不是這個……」雨宮蓮決定將話說得更淺白一些:「

假如犯人發動攻擊的話,明智會和我曝露在同等的危險中吧。」

  明智吾郎顯然聽懂了,嘴角揚起溫和有禮的微笑:「雨宮先生是一般民眾,優先確保你的安全是我的責任。」

  責任、義務之類的,真不像是自己所認識的明智吾郎會說的話。

  「……明智是偵探不是警察啊。」

  前方那人並沒有答話。

  滿目楓紅之中,對方毅然走在自己前方的背影令雨宮蓮有些恍然。

  除了訣別的時刻,明智吾郎鮮少會走在前方給自己留下背影,輕易給予他人無法即時進行任何反應的背部意味著放鬆與信任──相信身後那人是無害的、不可能傷害自身的,這些都是最初接近怪盜團團長並加以利用的明智吾郎不可能擁有的想法;之後於丸喜事件中合作時,由於交易內容是雙方平等、且明智吾郎也沒有強行出頭的打算,因此至多便是和雨宮蓮並肩前進。

  至於如此刻一般,將自身視作雨宮蓮的保護者就更不可能了,10年前的明智吾郎可不認為怪盜團團長是脆弱到需要守護的存在。

  所以雨宮蓮罕有見到對方背影的時刻,仔細想來,明智吾郎只在那個雪夜坦然地給予他離去的背影。

  「雨宮先生、那是?」

  前方那人倏地止住腳步指向前方,並且刻意壓低聲音問道,雨宮蓮順著對方的指尖望去,前方不遠處楓樹下有個黑色的熟悉物體──

  「摩爾加納!」

  17歲以來同生共死的夥伴此刻正倒在地上,緊閉雙眼、垂著雙耳,看上去失去了意識,雨宮蓮想也不想地向前跑去,抱起癱軟在地的貓。

  胸口仍在起伏。雨宮蓮鬆了一口氣,摩爾加納看上去受了些皮肉傷,但不算嚴重──然而時刻跟著曉身邊的摩爾加納受傷了,此處發生過什麼事自是不言而喻。

  「摩爾加納、摩爾加納!聽得見我的聲音嗎?」

  焦急的呼喚發揮效用,摩爾加納軟綿綿地睜開了一只眼,看清是他後,藍色的貓眼頓時湧上一股水氣,「蓮……對不、」

  雨宮蓮溫和地截斷對方帶著哭腔的道歉:「發生什麼事了?」

  「……吾輩和曉跑到中央噴水池附近的工具間,走出一個男人,他用電擊棒把曉、」

  摩爾加納嗚咽一聲,再也說不下去了。

  「他們在中央噴水池附近遭遇犯人。」

  雨宮蓮將情報簡潔扼要地提供身旁那始終耐心等待他和貓溝通的男人,中央噴水池就在距離兩人不遠處,但對分散城市公園各處的刑警們而言卻有些遙遠,明智吾郎點了點頭,立即以無線電交代刑警,而後說道:「雨宮先生留在這裡顧著摩爾加納前輩就好,我去確認曉君的安危。」

  「我也、」

  「對方可是有武器的在逃殺人犯。」

  「那我也說過了,明智和我是同等的危險──至少必須在人數上佔優勢吧。」一面說著,雨宮蓮小心地將奄奄一息的摩爾加納放進後背包,做出一副誰都不能阻止自己的態勢。

  明智吾郎嘆了口氣:「……跟在我後面。」

 

  由於遊客已被疏散,空曠的公園中兩人移動時踩在枯枝或乾燥的楓葉上的聲響分外明顯,雨宮蓮節竭盡所能回想過去穿梭殿堂與印象空間的經驗,縱使已經脫離怪盜這個身分長達十年,但論如何降低存在感、不發出聲響地行動早已在一次次以性命為賭注的殿堂侵入中融入骨髓。

  兩人迅速趕到了位於中央噴水池不遠處樹林中的工具間,為了不進入遊客拍照的畫面,設置在極其隱密的角落,被層層樹叢中所遮蔽,而爬藤植物恣意於牆面生長,令這個小小的建物融入大自然景觀之中,若不特別留意便很容易被忽略。

  與城市公園景觀格格不入的鐵門,火色楓紅中極其突兀的冷淡的灰。

  雨宮蓮連忙握住明智吾郎準備握上門把的手,並且搖了搖頭,以氣音說道:「鎖住了。」

  做怪盜時見過的門鎖沒有萬個也有上千,因此練出了自鑰匙孔便能一眼看出是否上鎖的技能──萬萬沒想到金盆洗手多年後居然仍有用武之地。

  明智吾郎點點頭,做了個手勢示意等待刑警帶著工具前來破門而入,但不確定嫌犯與曉是否人在門後的狀況下,雨宮蓮可等不了那麼久。

  若檢調單位的犯罪心理側寫正確,假扮為代理神父的兇嫌是徹頭徹尾的嗜虐變態犯,並不會立即取走受害者的性命,而是藉持續虐待幼童的行為中獲取快感。

  儘管與曉遭遇不過是場意外,並不在犯人的計畫中,但這不代表曉就能平安無事脫困──不如說反而更令人擔心犯人被警方包圍時,困獸的掙扎是否會引發什麼更加偏激與危險的抵抗。

  「直接衝進去吧。」雨宮蓮以氣音說道,明智吾郎做出了迷惑的表情,他知道對方想說什麼,縱然兩人此刻荷槍實彈,依舊會被拒於鐵門之外──但世界上可沒有任何一道鎖能阻隔怪盜。

  雨宮蓮自後背包取出鐵絲,在明智吾郎震驚的目光之中插入金屬鎖,而後使用鐵絲旋轉幾下,獲得鎖頭的脈絡,內部的葉片被撥動發出清脆的聲響,喀嚓一聲,開了。

  明智吾郎看上去有千言萬語想吐槽,但此刻並不是討論為何一介咖啡廳老闆善於使用鐵絲開鎖的好時機。

  向對方做了個前進的手勢後,雨宮蓮轉動把手,迅速推開工具室的鐵門。

  映入眼中是不到六疊的狹小空間,並不如想像中由各個架子放置清掃與維修工具,反而是各種生活用品與食物七橫八豎混亂地倒了一地,顯然有人已將工具間據為己有做為根據地多日。

  最重要的是,一大一小兩個人影在房間中央。

  聽見開門的聲響,一名將曉按倒在水泥地上的中年男子迅速轉過了頭,雨宮蓮辨認出對方的長相確實與警方的照片相符,但他沒有思考的餘裕,而是直接抄起一旁的水桶狠狠往男子身上砸去一面吼道:「給我放開曉!」

  「警察?不對、」

  犯人閃過水桶,緊接著堪堪躲過明智吾郎的直拳──但偵探的目標並不是痛扁犯人一頓,而是趁對方彎下腰閃避時趕緊抱過曉──這是兩人來到工具間之前商量好的,雨宮蓮掩護明智吾郎,後者以解救曉為第一要務,在狹窄的工具間和重大傷人犯戰鬥沒有什麼意義,只要警察到了便是兩人的勝利。

  明智吾郎將曉往身後一推,而後抓起倒在地上的掃把作為簡單的武器並且拉開距離。

  「爸爸──」

  曉一面哭喊一面投入雨宮蓮的懷抱,雨宮蓮匆匆抱了一下作為安撫後立刻將曉推出工具間,「快幫我們去外面求救。」

  若單純說「這裡很危險快逃」,想必對方是不會拋下他們乖乖獨自離開的,所以雨宮蓮特意強調了「幫我們」讓男孩感覺能夠協助兩人──因此儘管滿臉恐懼還帶著淚痕,曉依舊點了點頭,飛奔出工具間,不遠處傳來男孩大喊救命的沙啞嗓音。

  見孩子遠離危險區域,雨宮蓮稍微放下懸著的心,而沒能成功對曉出手的中年男子則後退一步,自口袋取出了先前攻擊過曉的電擊棒,尖端金屬片滋滋地冒著電光,筆直指向站在前方的明智吾郎,然而偵探依舊面帶微笑。

  「別掙扎了,警方馬上就要到了,誘拐兒童、故意傷害、傷害致死、殺人罪……收拾行李準備上電椅吧。」

  沒想到對方居然在這種時刻挑釁兇手,雨宮蓮忍不住出聲:「明智!」

  效果拔群,受激的中年男子惱羞成怒,大動作地朝明智吾郎揮舞電擊棒,後者順著電擊棒的軌跡後退,每一步都像是走鋼索般搖搖欲墜,甚至感覺劃過了飄揚的髮絲;雨宮蓮害怕兇手帶著玉石俱焚的念頭,正想上前協助,便聽見明智吾郎喝止:「別過來。」

  怎麼可能眼睜睜看著對方獨自面對危險。

  雨宮蓮並未遵從對方的命令,隨意抄起工具間的雜物,萬幸還有維修水管用的扳手足以自衛,他低聲說道:「我不會留下明智一個人的。」

  仔細想來,儘管過去曾在殿堂或印象空間中歷經無數戰鬥,但真正面對活人卻是繼從獅童手上解救無辜女性後的頭一遭。

  中年男子沒給他們留下多少交談空間,似乎打定主意起碼先收拾嘴上不留情的明智吾郎,再次揮舞著電擊棒,後者又一個側身成功迴避襲擊,掃把被明智吾郎當成雙手劍一樣揮舞,由上而下一劈,中年男子後退一步,借勢抄起雜物甩向明智吾郎,並抓緊後者閃躲時露出的空隙襲擊,雨宮蓮見對方有危險,想也不想直接將扳手像投球般用力砸出──這個狀況下他可沒餘力在意做為目標的人會不會被砸得頭破血流。

  扳手擊中男子的肩膀,發出一聲吃痛的怒吼,明智吾郎於這時衝上前,「去死吧變態。」

  緊接著惡口之後,左手迅速朝向中年男子腹部一擊,便見犯人發出一聲慘叫,而後一陣痙攣並癱軟在地。

  「欸……?」

  並非預想中的以拳腳功夫致勝,只見明智吾郎手中同樣拿著黑色的長方體,電擊槍前綻放著電光火花。

  「畢竟我沒辦法申請配槍。」明智吾郎回首,朝雨宮蓮笑了笑。

  「……有點出乎意料,又覺得不愧是明智。」

  「我就當作是雨宮先生的稱讚收下了。話說回來,」明智吾郎像是想起什麼,開口問道:「開鎖用的鐵絲是咖啡廳老闆需要隨身攜帶的東西嗎?」

  以為自己已經成功迴避被追問的命運,沒想到對方經歷過那樣的激戰還記得這回事,雨宮蓮摸了摸瀏海,「剛好。」

  「開鎖技能也是咖啡廳老闆剛好擁有的嗎?這麼精彩的手法全東京可能都找不出幾個職人能出其右。」

  明智吾郎笑著說道,但雨宮蓮覺得對方話裡話外都將自己當成了私闖民宅的潛在犯,但也不可能辯解這身技術是開啟異世界寶箱練習而來,於是他決定轉移話題。

  「偵探一般會遇見這麼危險的狀況嗎?」

  「很少,平常帶著和護身符沒兩樣,所以拿出電擊棒的時候其實我有點擔心還能不能用。」明智吾郎笑了笑,「另外,謝謝雨宮先生的幫忙,多虧有你才能順利擊敗他。」

  坦率的感謝令他有些不好意思,雨宮蓮低聲回應:「……其實我一直很想和明智再次並肩作戰的。」

  也不知對方將並肩作戰理解為什麼意思,明智吾郎只是笑著說:「聽起來很像漫畫中的熱血高中生呢。」

  「你們討論完了嗎?蓮沒受傷吧?」

  先前被他放在地上的後背包打開,摩爾加納探出頭問,雨宮蓮趕緊小跑步到對方身邊並且蹲下。

  「摩爾加納才是,你還好嗎?」

  「被那個混帳摔了一下,其他沒有什麼大礙。」

  「還是給獸醫看看吧。」

  「吾輩才不是貓──!好吧人類的醫生可能確實沒辦法給吾輩檢查……」

  兩人說話間明智吾郎走了過來,彎下腰笑著說道:「這次是摩爾加納前輩立大功了,多虧有你我們才能順利救出曉君。」

  「既然你非要感謝吾輩不可的話,那就請吾輩吃不會轉的壽司吧!」說到吃,摩爾加納似乎就暫時忘了傷口疼痛,趾高氣昂地說道。

  明智吾郎轉向雨宮蓮:「他說什麼?」

  「要吃銀座的高級壽司。」

  「可是高級壽司店不能攜帶寵物進場喔。」

  「你這傢伙是故意的吧!吾輩才不是寵物更不是貓!」摩爾加納張牙舞爪地怒吼。

  「摩爾加納前輩在說什麼?好像有點生氣?」

  哪怕明智吾郎失憶是真,摩爾加納強調了那麼多次不是貓,無論如何也該記得這是禁句了才對,雨宮蓮不禁懷疑對方只是單純覺得逗貓生氣很有趣罷了,「他在抗議自己不是寵物。」

  「嗯嗯,前輩是拯救曉君的英雄喔。」

  「哼、既然你都這麼說了……」

  也太容易被打發了,難怪明智吾郎樂此不疲。雨宮蓮放棄吐槽,轉而說道:「曉也差不多該帶著警察回來了……對了,明智有被他傷到嗎?」

  明智吾郎搖搖頭,「差一點劃到的時候幸好有雨宮先生阻止了。」

  「那就好,如果你受傷的話我……」

  一面說著,遠處顯現了幾個逐漸靠近的人影,領頭的是個朝他們揮著手的小孩身形,他猜測八成是曉帶著刑警們過來了,明智吾郎似乎也認出了幾名刑警,低喃道:「這樣就告一段落了。」

  聽見對方這麼說,他終於放下心中的大石頭。

  倘若能早點做完筆錄,不知道能不能邀請明智吾郎一同在公園賞楓並享用下午茶。

  一面思索著,雨宮蓮稍微彎下腰,正打算提起裝有摩爾加納的後背包,然而剛觸及背帶卻見到摩爾加納忽地豎起了全身的毛,展露完全的警戒狀態。

  「摩──」「蓮!後面!他有刀!」

  摩爾加納一聲低吼,雨宮蓮還來不及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和他一同面對摩爾加納的明智吾郎已經先他一步反應過來,猛然轉過身並一把將雨宮蓮推開幾步──

  小小的噗的一聲、稱不上清脆的聲響。

  雨宮蓮愣了一瞬才意識到,那是刀刃沒入人體的聲音。

  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聲響呢?雨宮蓮終於旋過身,秋色楓紅之中,理應被電擊棒擊暈在地的中年男子不知何時已經爬起,並且手握著一把水果刀,而推開他的明智吾郎站在自己原先的位置上,代替雨宮蓮承受了那映射著陽光的刀刃。

  噴濺而出的殷紅色與明智吾郎一點也不相襯。

 

  若論雨宮蓮一生中最後悔的瞬間,必然是郵輪鐵捲門在眼前降下的剎那。

  阻隔了彼此、阻隔了生死。

  如果得以早一點相遇、如果得以早一點坦白、如果得以早一點交換真心──無論有多少假設,雨宮蓮也只是無能為力地敲擊鐵捲門,聽佐倉雙葉輕聲說「已經沒有反應了」。

  必然是這份無法宣洩的悔恨,才會被丸喜拓人所注意,並加以利用編織了美好的夢境。

  說到底,雨宮蓮所定義的幸福不過如此。

  重要的人待在自己身邊,除此之外別無所求。

  然而夢境醒了,明智吾郎在他的眼前二度死去。

  縱使是兩人一同下的決定,但在雨宮蓮看來,選擇真實世界無疑是親手關上對方的維生系統,儘管明智吾郎不屑一顧,甚至對雨宮蓮的猶豫嗤之以鼻,彷彿拯救只是一廂情願的累贅。

  所以這十年之間雨宮蓮無數次、無數次地於午夜夢迴見到那樣的場景。

  一片無盡幽暗的深淵中,數不清的影子自黑暗而出,試圖吞噬眼前的明智吾郎。

  而得以拯救對方的,只有緊握著那人的掌心的自己。

  每一次、每一次,雨宮蓮都用盡全身的力氣緊握著明智吾郎,試圖將對方扯回自己這一側。

  然而即便在夢中他也從未如願,無論重來多少次、無論在午夜夢迴中多少次見證相同的夢境,雨宮蓮都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人直直墜落,化為黑暗中不可測的一點。

  夢境的結局從未改變,對方總是笑著墜入地獄。

  正如那個雪夜,明智吾郎向他微笑,說「回到我們的現實」。

  雨宮蓮總是於深夜驚醒,而後體會心如刀割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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