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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然無法回頭了。

  當明智吾郎深陷柔軟的床鋪之中並仰望著自己時,他深刻地意識到了這一點。

  雨宮蓮並未真正想像過自己與明智吾郎成為這樣的關係。

  倒不是他沒有生理慾望,過去自行紓解時也曾有過將對方做為幻想的經歷,但激情解放過後,殘留的是明智吾郎已經死亡的事實的空虛與痛苦、以及將重要的亡者作為釋放對象的愧疚與自我厭惡,從此他再也沒有將明智吾郎和性連結起來過。

  或許這份心情影響了潛意識,甚至連夢中也不曾見過類似的景象。

  無論是約會或者人生的預定暫且都還沒有與明智吾郎前往旅館,並且一同進入雙人房的代辦事項,因此,當自己真的將明智吾郎壓倒在身下時,雨宮蓮幾乎有些不敢置信。

  明智吾郎的髮梢還有沐浴後殘留的水珠,他忍不住觸碰茶色的髮絲,水珠順著滾落到了雨宮蓮的手背,劃出一道若隱若現的水痕。

  「……可以、趕緊開始嗎?」

  明智吾郎露出介於努力想演繹彬彬有禮的失憶偵探、又因焦躁想以真面目直接催促的矛盾面容,儘管無法理解事到如今了為何還打算維持失去記憶的設定,雨宮蓮忍不住覺得在無意義地方堅持的對方十分可愛,俯下身又一次覆上那片唇瓣。

  柔軟的舌尖纏繞著彼此的,來不及嚥下的津液順著嘴角溢出,明智吾郎以鼻音哼了幾聲,長吻回應得有些生硬,指尖不輕不重地抓住雨宮蓮撐在兩旁的手臂,透露出對方此刻的不安──無獨有偶,此刻雨宮蓮同樣萬分緊張。

  深吻是否能安撫對方的焦慮?該以多重的力道撫摸對方才好?潤滑劑應該使用多少?腦中不斷浮現的問題令他感受到自己面對明智吾郎時生澀得彷彿是對情事懵懂的17歲少年,但願對方不要拿他和誰比較才好。

  指尖伴隨著潤滑劑進入明智吾郎體內的感覺很不可思議,雨宮蓮從未想過竟有那麼一日,對方會在自己的觸碰之下喘息與呻吟,隨著手指的擴張明智吾郎逐漸無法忍耐,躁動的雙足夾著他的腰,說進來。

  雨宮蓮不可能不滿足這個要求。

  進入時明智吾郎發出幾近尖叫的呻吟,雨宮蓮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真的在和明智吾郎做愛,柔軟的後穴包裹著他的性器,單是意識到自己真的和喜歡並思念了整整十年的人結為一體,埋在對方體內的下身便不斷發脹,雨宮蓮低聲說道:「抱歉。」以道歉為開端便緩緩開始律動,引得明智吾郎又叫出了聲。

  雨宮蓮緩緩退出又猛然插入,撞碎了對方的呻吟,明智吾郎的雙手抱緊他的背脊,飽含歡愉的濕潤喘息灑落旅館雙人房的每個角落。

  「雨宮先、蓮……蓮、啊、蓮──」

  也不知道對方是否有察覺,或許是再也無法顧及偽裝,伴隨著陣陣喘息與呻吟,明智吾郎以過去的方式一次又一次呼喚著他。

  時隔10年的稱呼緊攫著雨宮蓮的心臟,令左胸口陣陣發疼,他忍不住低下頭,吻上對方滲出汗水的額頭,而後輕聲呼喚:「……吾郎。」

  雨宮蓮的嗓音不大,在性愛途中被忽略也理所當然,但明智吾郎顯然聽見了,整個人宛如凍結一般直直盯著他。

  有那麼一瞬間,明智吾郎看上去似乎要哭了。

  「蓮、」明智吾郎伸出手,那雙被汗水浸溼的掌心捧起雨宮蓮的臉,他思念了整整十年的那人以泫然欲泣的神情繼續說道:「我喜歡你,十年前開始就喜歡你。」

  雨宮蓮無法得知明智吾郎究竟是以什麼心情說出這句話,他只知道自己的胸口像是那一日水族館的全息煙火一樣轟然炸開,絢麗的光點都是灼熱的火星、又像是踏入海底隧道般無意間抬起頭,看見魚群自上方而過,浮動的光斑灑落而下。

  眼眶深處有些灼熱,某些事物呼之欲出,他聽見自己說:「……謝謝,我很開心。」

  然後雨宮蓮握住了明智吾郎的手,指尖與指尖交扣,他繼續說道。

  「但我不打算在喜歡的時間上認輸。」

  明智吾郎回以帶著哭腔的「笨蛋」。

 

  雨宮蓮是被不講理的暴力喚醒的,某人──很顯然這個時間點只有一個人──在他熟睡時狠狠踢了他一腳,疼痛之中雨宮蓮睜開了眼,迎上怒氣沖沖的明智吾郎。

  好懷念的表情。他一面揉著被踹疼的臉頰一面想著。

  「早安……好痛。」

  「痛死算了。」赤銅色的雙眼惡狠狠地瞪著他,「你這混帳快給我交出鑰匙!」

  明智吾郎一面朝他怒吼,一面用力揮著右手,發出了金屬的碰撞聲響──此刻明智吾郎的右手被銬上了愛情旅館房內附贈的情趣手銬,手銬另一頭則銬在雨宮蓮左手腕,因此對方理所當然地動彈不得,無法完成任何事情──無論是穿上衣服也好、或者趁著大清早偷偷離開也好。

  當然將雨宮蓮的左腕切斷也不失為解決方法,但如今的對方應該不至於使用這種做法。

  昨晚的明智吾郎和10年前眾人攻略新島冴的殿堂之前的狀態太過相似了,分明應該扮演偵探王子或者失憶的偵探,卻無法抑制地揭露出真心,在雨宮蓮看來彷彿是下意識地求救──雖然對方聽見這話只會想殺了自己吧。

  因此雨宮蓮推斷對方必然謀劃著什麼,如同10年前意圖帶著警隊進入殿堂活捉怪盜團團長再揚長而去,此刻的明智吾郎私下盤算的恐怕是趁著大清早先行離去,逃到不會再和自己有任何牽繫的場所;所以他趁著對方睡著時扣上了手銬,便成為此刻的光景。

  睡眠不足加上明智吾郎的怒吼,讓雨宮蓮的頭陣陣發疼,「昨天可愛的明智去哪裡了……」

  「你去死吧!」

  「話說回來,明智是什麼時候恢復記憶的?」他裝傻地明知故問:「恢復了多少?」

  「煩死了你早就知道了吧,」明智吾郎顯然懶得和他兜圈子,「曉君都告訴我了,說『爸爸在和摩爾加納討論明智哥哥聽得懂摩爾加納說話,我也想學』。」刻意模仿了曉的口吻,聽上去更加嘲諷了。

  「曉說的?什麼時候?」

  對方目光游移:「你在醫院去幫我辦理文件的時候。」

  這麼說起來確實是有那麼一回事,當時自己還有些好奇兩人在討論些什麼,原來是自己的陣營裡有人通風報信了,「我也是最近才意識到明智其實沒有失憶的──還記得嗎?在公園的時候,那傢伙拿著刀從背後走近,摩爾加納大喊了背後……明智比我更快反應過來。」

  「

 

又是因為那隻該死的貓……」此刻明智吾郎的表情堪稱精彩,第二度因摩爾加納而敗露真相的感覺想必很不好受,「之後去殺了他。」

  「不可以,很多人會難過的。」

  「那我殺了你。」

  「這個也不可以,我是一個孩子的父親──而且明智也會難過的。」

  聽見後半段,明智吾郎又抬起腳打算踢他,雨宮蓮眼明手快地以空著的右手按住了對方的小腿,明智吾郎一面掙扎一面反駁:「人家姓佐倉,血緣戶籍都和你沒有一丁點父子關係。」

  「明智把曉的出生背景都調查清楚了對吧。」他以肯定的語氣推斷道:「

這種動不動就把人際關係全部翻箱倒櫃的陰暗做法就是明智可愛的地方。」

  雨宮蓮說著,趁對方在對陰暗一詞進行更激烈的反抗或謾罵之前,湊上前以吻堵住了明智吾郎的雙唇。

  雙唇觸及的瞬間,明智吾郎彷彿被順了毛的貓一樣安靜下來,溫順地回應他的吻,彷彿冬夜的細雨,深入綿長卻並不激烈。

  雖然只是自己的推測,但或許明智吾郎其實很喜歡接吻,但願如此。雨宮蓮忍不住想著,兩人一大早在床上不著片縷地接吻,總感覺像是真正的愛侶似的──撇開手銬的話倒是相當浪漫的光景。

  這話說出來明智吾郎必然會抗議,因此他選擇留在自己的心中。

  「把我銬在這裡該不會就是為了做這種事情吧?」一吻結束,對方立刻豎起眉高聲抗議。

  「因為不銬起來明智會趁我睡覺時偷偷逃走吧?然後和10年前一樣把手機和通訊方式都換掉,但這次我不會讓明智逃得那麼輕鬆了。」

  「你這個……人身自由限制的變態!犯罪者!你打算怎麼教小孩啊!」

  「明智才是,不要帶壞曉,他最近跑來找我問戀愛話題是因為明智對吧,」雨宮蓮反過來控訴:「雖然我喜歡明智,但還是希望明智不要對曉灌輸扭曲的戀愛觀念。」

  「我什麼都沒說!你們父子倆把人想成什麼啊!話說回來既然那麼嫌棄,還把我銬在這裡做什麼?」

  「說過了,讓明智不能偷偷摸摸逃走的意思。」

  「讓我留下?你到底有沒有搞清楚?」明智吾郎拔高音量,沒被束縛的左手握緊了拳,「假如我真的失憶也就算了,現在的我過去對你們做過什麼可是記得一清二楚啊!」

  相對於對方的怒吼,雨宮蓮冷靜地回答:「沒搞清楚的是明智才對,對我來說沒有區別。畢竟我沒有失憶。」

  「……哈?」

  「而且曉很支持我。」

  「才不是支持不支持的問題,他是姓佐倉吧?你打算怎麼和雙葉或店主交代!」

  眼見明智吾郎又有失控的趨勢,雨宮蓮趕緊說道:「雙葉早在這10年裡就知道我對明智念念不忘了。稍微

冷靜一下……明智的聲音本來就有點啞了。」

  經他這麼一說,似乎意識到是由於什麼而導致嗓音沙啞,明智吾郎瞬間紅了臉,過了一會兒才低下頭,輕聲說:「我早就決定好了,這就是最後了……」

  「又打算逃離嗎?那為什麼昨天要跟我約會,而且還做了?」見對方打從一開始就將約會設定為終點,雨宮蓮終於忍不住怒火:「如果這是明智讓我無法忘記你的計策的話,你成功了,但我也不會放過明智的。」

  明智吾郎不甘心地瞪著他:「明明只是想在最後留下一點回憶,怎麼就變成計策了?你這個人思想也太陰暗了吧。」

  「明智最沒資格說別人陰暗。」雨宮蓮嘆了口氣,指尖撥弄對方稍長的瀏海:「

……總之,這次我不會再說明智想聽的話了,也不會讓你那麼輕鬆逃走,為自己做的事承擔責任吧。」

  明智吾郎揮開他玩弄髮絲的右手,「讓我承擔責任的方法就是終生監禁或者電椅。」

  這是不可能的。

  儘管不清楚實際內情,但雨宮蓮猜想對方至今仍舊協助政府機關辦案便是另一種方式的贖罪,畢竟當初犯罪時明智吾郎未成年,而所謂「異世界」根本不足以作為呈堂供證定罪,而對方顯然也清楚這不過是刑責的替代,才會毫無怨言地進行協助

  「但法律沒有制裁

,所以留在我身邊也是一種方式,因為我也是受害者之一。」雨宮蓮大言不慚地說:「我被明智犧牲的痛苦折磨了整整十年。」

  「……雖然假裝失憶只是臨時起意。」明智吾郎垂下眼,「但是這段期間,我經常覺得如果真的能忘記自己做過的事情就好了,那我就可以不用覺得待在蓮身邊的自己噁心得讓人想吐。」

  「那就把這一切都當做是我的自私自利吧。」雨宮蓮覆上對方未被束縛的左手, 「我只是一個普通人,從來不是一個特殊的英雄,會被陷害、會受傷、會有欲望的普通人……會花上十年去思念一個亡靈的普通人。」

  「我也說過了,你會對我那麼執著,只是因為10年來我都是個死人,但是我做的事情102030年都不會改變。」

  真是頑固,不過這也才是明智吾郎。雨宮蓮又嘆了口氣,說道:「我們再創造一些回憶吧。」

  明智吾郎挑起眉,「什麼樣的回憶?」

  他沒有回答,而是逕自伸出右手將對方緩緩壓倒在床上,鐵鍊的金屬聲清脆響起,雨宮蓮居高臨下地看著那雙瞳孔浮現「原來是這樣」的嘲笑色彩。

  肯定又在思考一些扭曲他人想法的失禮揣測。

  雨宮蓮俯下身,決定在明智吾郎又吐露不討人喜歡的話語前搶先堵住對方的嘴。

 

  昨晚才做過的緣故,看上去明智吾郎的身體已做好萬全的準備迎接自己,雨宮蓮蘸了些潤滑液,撫摸著穴口的皺褶,而後嘗試地探入,隨著他的動作,身下那人連連發顫──昨夜分明已經跨越最後一線了,但仍舊會感到緊張嗎?雨宮蓮覺得這樣的對方實在非常可愛。

  清脆的金屬聲突兀地響動,原來是當他試圖動作時,不慎牽扯到了束縛兩人的手銬,身下那人滿臉不悅地罵道:「給我把鑰匙交出來!」

  「等一下。」

  「該不會想就這麼做下去吧?變態!性虐癖!」

  為了避免更難聽的詞彙繼續出現,雨宮蓮趕緊吻上對方──如他猜想一般喜歡接吻的明智吾郎皺著眉閉上眼,專注地與他交纏唇舌,而雨宮蓮則趁勢增加擴張的手指,他一面小心地撫摸著內壁,一面結束了這個長吻,就著極近的距離問道:「後面還很軟……感覺能直接進去,可以嗎?」

  明智吾郎被吻得暈呼呼的,脹紅著臉,看上去花費一番力氣才壓抑喘息,「……想直接來就說,不要假裝體貼地詢問了!」

  「這是明智說的。」

  取得了拐彎抹角的同意,雨宮蓮握著對方的膝蓋,將明智吾郎像是對摺起來一般彎曲著身體,同時下身抵在昨夜容納過自己的場所,穴口像是吮吻著他的分身那樣刺激著,和橫眉豎目的主人截然不同的熱情邀請。

  都到這一步了,雨宮蓮也不打算留給對方更多思考空間,他稍稍施力,便進入明智吾郎的體內。

  「啊、啊……蓮──」

  明智吾郎似乎短暫地失神了一瞬,甚至遺忘應該壓抑呻吟,他低下頭確認對方的情況:「還好嗎?」

  「嗯、嗯……繼續……」明智吾郎分明搖著頭,嘴上卻說著繼續,雨宮蓮決定暫且先不動等待對方適應,只見滿臉通紅的明智吾郎大口地喘著氣,像是剛從蒸氣室出來一般軟綿綿的,「……快動。」

  這回倒是非常精準的指令。

  雨宮蓮自然樂於遵從,開始了下身的律動。

  明智吾郎的身體比本人坦率得多,每一回雨宮蓮頂入時總是熱烈地包裹迎接,抽出時又是戀戀不捨地告別,也不知這人有沒有自覺後方是如何緊咬著雨宮蓮,為了獎勵對方的坦誠,他憑藉記憶,尋找先前明智吾郎反應特別大的場所刻意頂弄。

  「──啊!」成果昭然,明智吾郎猶如觸電般全身顫抖著發出高亢卻破碎的呻吟,並且伸出手無力地阻止他,「等、等等蓮、那裡不──嗯啊、」

  抗拒的話語未完,立即被他更加大力的頂弄撞碎,「……不是不行吧,明智明明很舒服。」

  明智吾郎皺起眉似乎想反駁,然而真正張口時卻只剩下滿載歡愉的喘息與呻吟──儘管昨夜就意識到了,但果然性愛中的明智吾郎非常色情。

  顯然對方根本無從知曉,自稱「高潔偵探王子」的端正面容此刻蕩然無存,彷彿歷經溫泉洗禮般全身都透著誘人的粉色以及滲著薄博的汗水,向來銳利地看透一切眼神被快感與情慾薰得迷濛,吐露無數謊言的唇瓣只聽得到斷斷續續的呻吟、懇求著雨宮蓮更加深入,甚至連津液自嘴角溢出都毫無所覺。

  尤其此刻還被束縛著右手──手銬只是旅館的情趣款式,想必明智吾郎花上一段時間便能獲得自由──隨著兩人動作鐵鍊發出陣陣清脆的金屬碰撞聲,簡直像是對方真的被自己囚禁似的,如此想著便無法自禁地更加興奮了。

  他忍不住俯下身親吻明智吾郎的臉頰、耳廓與耳垂,一遍遍低聲地說道:「明智……好可愛……」

  「對著、大男人……說什麼可愛……」

  早猜到對方會反駁,雨宮蓮不去爭論,只是以左手握住了明智吾郎的右手,並扣緊對方的指尖,倘若能就這麼合二為一就好了,他想著。

  究竟該如何才能將這個人留在自己身邊呢?

  究竟該怎麼做才能跨越彼此的過去呢?

  「留下來……拜託了。」雨宮蓮輕聲說:「我需要你。」

  明智吾郎愣了一瞬,然後嘲諷地笑了,「……你需要我什麼?」

  恐怕即使降生於世28年,對方仍舊對於「需要」的認識只停留在利益交換之上吧,雨宮蓮想告訴明智吾郎,並不是所有人際關係都是交易、自己也並不是渴望從對方身上獲得什麼,有時候所謂需要只是很單純地──

  「……我需要你留在我身邊,只是這樣而已……希望想見到明智的時候就能看見明智、想要說說話時就能一起發出笑聲、希望明智不會甩開我的手……」

  似乎很難組織語言,究竟該怎麼說才能正確傳達心意呢?該怎麼做才能不依靠鎖鏈也得以將對方牽繫在身邊呢?

  面對明智吾郎時,自己總是變得很笨拙。雨宮蓮一面想著,一面說道。

  「不管未來會發生什麼,我都想和明智一起活下去……我愛你。」

  無論如何搜索枯腸尋覓言詞,最終說出口的,依舊是不加修飾的最樸實的心願。

  原以為會遭到對方的訕笑,說都快三十歲的大男人了還撒什麼嬌,然而明智吾郎只是怔怔凝視著他,錯愕的神情彷彿聽見了某種無法置信的話語。

  赤色的眼瞳中水波搖曳,雨宮蓮還來不及分辨那是性愛導致的生理性淚水或者其他的什麼東西,便被對方的慣用手強行拉下,倒在明智吾郎的身上,儘管想轉頭詢問,卻被對方狠狠摁住後腦勺無法動彈。

  「再說一次。」

  他聽見微微哽咽的嗓音說道,有些疑惑地呼喚:「明智……?」

  儘管看不見對方的神情,但是明智吾郎被手銬相繫的左手主動與他的指尖十指相扣。

  「……我一直希望,有人能這麼對我說。」

  十年前沒能在那個雪夜留下對方的自己必然是在等待著這一刻,雨宮蓮深深吻住明智吾郎,沒有任何技巧,彷彿寒冬中幼獸之間的溫存。

  然後他有些害羞地說道。

  「我愛你,吾郎──留在我身邊。」

  緊貼著的赤裸肌膚之下,來自對方的心跳搏動很快,猶如擂鼓一陣又一陣順著緊貼著的胴體傳來,是生命的象徵,應證了明智吾郎仍舊存在於此,就在自己的面前且觸手可及──而他的心跳同樣高昂,想必對方也得以聽清。

  明智吾郎依舊勾著他的背脊,低聲說:「蓮,我還要。」

  作為回應,自唇瓣伊始,雨宮蓮的唇流連於對方的臉頰、脖頸、鎖骨至胸膛落下了一瓣瓣的紅痕,像是宣示明智吾郎的所有權,他緩緩退出,又調整角度大力撞擊深入,引得明智吾郎不住呻吟著舒服,對方難得如此坦率,連內壁也熱情地響應著包裹雨宮蓮。

  隨著快感不斷堆積,明智吾郎的下身在他的腹部上不停摩擦,前端滲出白濁的液體,雨宮蓮知道快了,於是他頂弄著對方最敏感的場所,引發一陣陣動情的呻吟,直到明智吾郎顫抖著射了出來。

  高潮的同時,後穴也攪緊了雨宮蓮,一面於對方耳畔述說著愛語,雨宮蓮大力抽插幾下,在明智吾郎的身體裡攀上頂峰。

 

  「我愛你。」

  平撫高潮後的喘息時,雨宮蓮直起上身,俯視著明智吾郎的雙眼再次說道。

  「如果這樣可以讓明智相信我,無論幾次我都可以說。」

  那個夢境的結局總是相同。

  明智吾郎始終未曾回握他的手,任憑地獄吞噬自身。

  但是,為什麼那個雪夜之中只有兩個抉擇呢?為什麼只能在現實與明智吾郎之間擇一呢?

  「或許明智不想拉著我一起下地獄,但我想嘗試抓住想要甩開我的明智的手……就算明智不打算回握也沒關係,那我會選擇緊緊擁抱著你。」

  明智吾郎凝視著他,沉默良久後別過頭,瀏海掩蓋了部分面容,但依舊得以看出眼眶泛紅。

  彷彿花了漫長時間做足心理準備,明智吾郎終於以細如夢囈的嗓音輕聲說道。

  「……我也是。」

  無須解釋究竟是回覆哪一句話,雨宮蓮再也忍不住燦爛的笑意。

  「這樣算是成功獲得名為明智吾郎的祕寶了吧。」

  不等對方回應,他再次深深吻上喜歡十年之久的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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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月的尾聲,東京下起了這個冬日的初雪,這座城市罕有在聖誕節前後下雪的時刻,因此當純白的碎片於盧布朗窗外飄落時,雨宮蓮幾乎以為是自己看錯了。

  「這個時候曉肯定睡著了,真可惜,他明天一定會很後悔。」由於今日社團活動玩得很累,曉在盧布朗吃完晚餐便和摩爾加納一同回家了──按理而言小學低年級的學童不應該獨自待在家中,但有摩爾加納陪伴的話應該就沒問題吧,他想著。

  已臨近閉店的時刻,想來也不會有人在這時候才進入咖啡廳。雨宮蓮將店內清潔得差不多,決定提前將門牌轉為Closed,而後迎著碎雪回家,接著泡一個熱水澡、享用一杯熱牛奶,並且──

  「明智今天要住我家嗎?」

  店內除了自己以外僅有一人,正坐在吧台前撐著臉使用筆記型電腦,但不應該說是客人,畢竟明智吾郎近來已經養成不付咖啡錢的習慣了,儘管未曾言明,但雨宮蓮很喜歡這個改變。

  一面將筆記型電腦闔上,明智吾郎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像是嫌棄雨宮蓮明知故問,「雖然有點晚,但也不是不能回去。」

  宛如應證話語一般,明智吾郎將電腦收進電腦包並站起身,然後刻意看了他一眼,即使表情不變,但雨宮蓮感覺對方有些得意,他並不討厭對方為了試探自己的口不對心。

  「那還是我家比較近。」他斷然說道,為了方便經營咖啡廳,雨宮蓮在距離不過幾十公尺的地方買了一間二手屋,容納父子兩人和一隻貓綽綽有餘,多一個人倒也不算擁擠,何況那多的一個人已經造訪過幾次了。

  「那也不一定非去不可。」明智吾郎還在說。

  「因為我希望明智來。」雨宮蓮說著,傾身上前越過了吧台,在對方繼續說些什麼前給予明智吾郎一吻。

  萬籟俱寂的雪夜。輕吻落在唇瓣,像是未落在地面便消失的盈雪。

  「既然你都這麼拜託了……」

  倒也沒有拜託,不過好勝心強的明智吾郎總是喜歡在口語上佔便宜,雨宮蓮覺得這樣的對方也很可愛。

  待他穿上羽絨衣時明智吾郎顯然已經等得不耐煩了,盧布朗的門扉被對方推開,送入陣陣寒風,引得門鈴清脆作響,彷彿雨宮蓮此刻雀躍的心情;為了讓他鎖上店門,明智吾郎向前一步踏出店外,置身碎雪之中。

  夜半時分街燈的光暈輝映著紛落的雪花,連在屋簷下等待他的背影都有些朦朧,同樣是落到掌心便消逝的粉雪,同樣刺骨的寒意以及隨著吐息時呼出的深白霧氣,同樣的背影,雨宮蓮一陣恍然。

  但已然邁向與十年前截然不同的結局了。

  雨宮蓮鎖上盧布朗的大門,握住了戴著黑色手套的掌心,或許是深夜的巷弄中不會有行人看見的緣故,明智吾郎並未拒絕。

  「走吧。」

  「嗯。」

  他們注視著彼此,同時揚起微笑,而後於碎雪中踏上歸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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